自酌

Be positive and optimistic.

〖天才枪手〗风,光,黑夜和黎明(2)

深刻发现自己改着改着就误删了……赶紧再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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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two: 『Light』-灯光

STIC考试登记处,悉尼。

穿着印有STIC字样服装的工作人员穿梭在各个角落,他们在给每个设备做最后的检查。前来考试的学生三三两两进来,都被这亮眼的大堂惊得一震,紧张地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锃亮的大理石地砖把外面的光折射进来,仿佛让所有踏进这里的人无处遁形。

班克如此,琳不如此。

班克就如同每一个前来考试的学生,心跳砰砰地要跳出身体。他紧张哆嗦得手心冒汗,双腿情不自禁地打颤,眼前甚至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眩光,前所未有的慌乱感让他甚至还没踏入考场就察觉到自己的腹部隐隐作痛。

唯一不同的是,他担忧的绝不是自己的成绩。

琳看到紧张至此的班克,深深地吸气,然后重重地呼出去。她一步上前,握住了班克的手。

——班克的手有些粗糙,可能和他家里开洗衣店有些关系。但现在却很凉,像是覆了一层冰,离着很远都能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急促而发沉,却丝毫不能让他的手重新变得像正常的人体那样温暖。

察觉到了异样的触感,他的手指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收缩,紧张地仿佛要互相纠结到一起,青色的血管在他的手背上凸显。

琳顿了顿,叹了口气,紧接着手上一个使力。

班克向前踉跄了一步,这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挣脱出来一般,迷茫地回看向琳。

琳看进班克的眼睛,握紧他的手,仿佛要将那种坚定的信念通过手掌相触,传递到对方的内心深处。

你听到了吗?

——记得我们昨天曾经说的,过了今天,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班克感觉到了琳的鼓励,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回忆了几遍到达这里之前在公交上听的那些古典乐。他想起当时琳决定要和自己一起听,有些疑惑又转瞬释然,心里却更加沉甸甸的,戴上了不容解脱的枷锁。

他还记得早晨在酒店醒来时,电视里传来的新闻的声音,说STIC在亚洲的多个考场均已关闭,因为STIC监委会发现疑似已经泄题,对其他国家即将到来的STIC考试监考会更加严格。

——而他和他旁边的人必须在这场考试里瞒天过海,骗过所有监考老师的眼睛,在写完每一部分试题之后背下所有答案,赶在泰国时间七点半以前发回曼谷。

只要这其中有一丁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这次的作弊失败。

后果班克从未想过,因为他不敢想。

那时他听着那条新闻,手上还拿着半根香蕉,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了收拾好东西刚好推门出来的琳的双眼。他看见了琳发白的面容,尽管对方和他完全不同,没听多久歌就缓和了过来,又恢复成平静而淡然的神情,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考试。班克发现在这点上他永远也比不上琳,对方那在极度紧张时依然能保持冷静的大脑,和他这种一紧张甚至能随时吐出来的人,实在是相差甚远。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和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在场除了琳以外的所有考生都不约而同地抽了一口气,仿佛那尖头的皮鞋一步步踩在他们的心尖上,缓慢而用力地碾压下来,如同千军万马压在他们纤细的神经线上,稍一不注意,就会绷断得彻底。

那是负责本场STIC监考的总负责人。

琳和班克并肩站在他对面,默默地低头让手表指针向回逆转,对上曼谷当地的时间。听着对方用一种祝贺的语气说着“你们是澳大利亚最后一批能正常接受考试的考生”,仿佛轻飘飘地在他们心中压上无形却又冰冷的铅块。

他们各自前往洗手间,迈进了最后一格,小心翼翼地拿出那部被塑料袋密封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上面的胶布揭开,贴在马桶的水槽上盖。再出门,他们对视一眼,头顶的白炽灯光让人有些炫目,打在地板上,光线四下反射,仿佛这是一个被光照得通透的世界。

两人闭了闭眼睛,然后不约而同地睁开,看清了彼此眼中决绝的神色。

他们彼此是如此得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是最后的反抗,也是最后的希望。

时间仿佛如流水般逝去了很久,等意识到却远没有那么长。琳先一步转身,班克抬步紧随其后,他看着琳手中紧握着那根铅笔,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踏步向前,手中的铅笔便是她征战四方的武器,天才的头脑让她势如破竹。

雪白的墙壁几乎要映出班克的影子,他走在琳身后,也仰起头,因为他从不曾甘心低下。

进了考场,每张桌子上都已经放好了试卷和答题卡,监考老师表情温和地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位前来她考场考试的学生。然而班克却一瞬间想到,若是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得知就在自己考场有学生胆大包天地实施跨国作弊,表情一定会变得怒遏而狰狞,再也看不到现在和善的皮囊。

想到这里他竟然轻笑了一声,胃部却又开始绞痛了。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漩涡,仿佛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什么东西,勾着他的全部向下坠落。

班克仰起头,转头看了一眼。

你在干什么呢?旁边有什么值得你看的吗?班克在心底猛地拉响警报,就要移开视线。

琳就落坐在他身边,与他四目相对了一瞬,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坐正了身体,恢复直视前方的状态。

班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自己大脑可能真的短路了,他的眼睛被身旁的女孩牢牢吸附住,如同那道娉婷的身影才是他眼睛真正的主人。

班克下意识地握紧了笔,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恶狠狠地甩了出去,强硬地把那里面全部清空。

他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做题。

到了可以开始答题的时间,全考场的人都一瞬间拿起了笔。班克和琳极认真地计算、落笔,铅笔在答题卡上涂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原点。

笔尖与纸张摩擦沙沙作响,长长的白炽灯管在头顶之上通着电,发出了细小的电流流经的声音,灯光照亮了每个考生的试卷,如同时间在笔尖缓缓流泻。

到了休息时间,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一齐起身,冲出考场。班克走在前面,他有些慌乱,险些走进了女洗手间的门,好在他即时反应过来。他听见身后轻轻地“嗤”了一声,这轻微的声音一瞬间把他拉出了紧张的氛围,他有些懊恼地不敢回头,快步走进了咫尺之外的男洗手间,嘴里喊着“抱歉”的同时推开了站在自己前面即将进入最后一格的人,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从里面锁好门,拿出事先藏好的手机,回忆自己之前背下来的答案,开始飞快地打字。出乎意料地,他发现此刻的自己一点也不紧张。

班克按部就班地打着字母,打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思维一错,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为了让他帮他们通过STIC,巴在他奖学金考试的前一个晚上找人把他打了一顿,扔到了垃圾场。

他记得当他在那恶臭扑鼻、苍蝇萦绕的地方疼醒过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的时候,几乎如沉寒窖,大脑一阵眩晕,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淹没。他记得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其他人,奋力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完全站立不稳重新跌回地上的时候,他的喊声是多么的痛苦,撕扯着连带血筋和皮肉,鲜血淋漓。

——这是个清算的好时机,绝佳时机。

班克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他很清醒地明白这是因为他太过兴奋的缘故。偏执而黑暗的想法愈发的遏制不住,他也不想再遏制下去,眯起眼睛,用力到发白的手指更加握紧了手机。

凭什么自己是那个强压之下无法挣扎、无法抉择的人?

班克剪切掉了刚刚自己打到聊天框上的答案,手指灵活地摁动,发出了再要一百万泰铢的那行文字。冷笑被他藏在心底,因为这群里还有琳。

果然,就算巴和格蕾丝如何惊怒、如何气氛,最终还是给他打了钱。班克勾了勾嘴角,这不就是之前的他么?之前的他得知是巴找人让自己错过了奖学金考试的时候,气得两眼通红 直接冲了上去,揪着对方的衣领和巴打了起来。他从没有那么冲动过。

可就算最后他多么愤怒、多么不甘,他最后不同样还是不得不选择与那群贪得无厌、不劳而获、导致他落入那般苦不堪言的境地的无耻之徒们合作。

他看着群里琳在他表态之前发出来的那句话,只有短短两个字,一个符号,但她在问他。看着那句“班克?”,他闭上眼,仿佛眼前浮现对方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地蹙眉的神情。

他又想起那一夜在天桥上,路灯孤零零地亮起,汽车在下方呼啸而过,他们静静地在那里对峙的时刻。

之前他早就明白琳想要报复学校的心,在那时他又明白了一点,琳知道错了。她当时因为得知了自己的经历,直接追了出来,甚至已经放弃帮助那些人不劳而获——同时也放弃了她唯一能出国留学的机会。他明白这一点,他是如此地了解她。

这场旅行,是因自己任性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取报复的快感而起。那么现在,他将这笔钱补偿给琳,也算是两清了吧。

班克手指一动,设置了定时汇款,然后起身出了门。在洗手间门口,班克看到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避开那蕴含着无比复杂的意味的眼睛,灯光在他脸上烙下阴影。

他转过头快步走过,双眼目视前方,装作毫不在意地道。

“两清了,开始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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